沿着宽广的驰道,秦始皇帝的车队浩浩荡荡来到彭城。
在彭城西北的秦泗水郡丰邑方向,隐隐有五色云气,上冲天际。在大秦的望气士们看来,这种云气与始皇帝陛下头顶的那种五色云气几乎一模一样。
这真是一个惊人的消息,大秦君臣们几乎百思不得其解——夏商周三代国祚皆数百年也,我大秦刚刚建立,如何竟会有下一任天子的天子龙气,云蒸霞蔚,冲贯牛斗?
随着嬴政的到来,那股天子气似乎减弱了许多,竟然开始向西南的芒砀山方向漂移。
厌压似乎出现了效果,虽然不敢肯定,但也只能如此啦。
这时的嬴政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日本式的抉择——把当地百姓通通抓起来,通通杀光。
大秦的君臣无疑会想到这一点,但肯定没有一个人敢宣之于口,公之于众。明知道威胁极大,秦始皇帝甚至连六国的旧贵族们都不肯拘禁杀害,又怎么可能出此下策,杀光所有当地百姓?
这种必定会挨骂的进谏,还是不说为好。
上天立君以为民——在这一点上,先秦的诸子百家几乎人人没有异议。
传说,嬴政还采取了另一种对策:暗中派人,在支撑天子气的丰邑“龙脉”上垒筑了高台,镇压王气;并挖沟埋剑,以断“龙脉”,以阻平洋龙气。
原来沛县有淮泗之水,处江淮之间,丰邑就因为有丰富的水源而得名为“沛”——后世所谓的水龙之气甚盛。
司马迁并没有记载这类传言,所以真假难辨。
《史记》只记载:“秦始皇帝常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因东游以厌之。高祖即自疑,亡匿隐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秦始皇认为东南有天子气,于是采用巡游的方式以强行压制。刘邦觉得这是指自己,便“亡匿隐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躲到了芒砀山中。
三国时期,有人确定,秦始皇竟然追踪到了芒砀山。
据说,秦帝国时代的芒砀山前有一道深20米,长800余米的断崖,岩石呈紫红色,上面紫气环绕,有时会化作五彩祥云,围绕芒砀山盘旋。秦始皇断定:这就是天子气。
于是按照术士的说法,找来一块大青石以镇压之,为了万无一失,秦始皇又在青石上刻上十六个篆字:“吾大秦皇帝已登天子之位,紫气可息矣。”据说青石立毕,秦始皇帝对青石拜了三拜,紫气立即就消失了。
后来秦始皇又在金陵镇压龙气,这一次可是明着干。
南唐诗人朱存有感于此,赋诗说:
一气东南王斗牛,
祖龙潜为子孙忧;
金陵地脉何曾断,
不觉真人已姓刘。
大概传说并不可信,很可能是后人附会。
事实应该是:
秦始皇一走,泗水郡丰沛一带的天子气就再次上冲;秦始皇再来,那股气就开始减弱,开始漂移。
嬴政当然认为是自己的天子气压制住了另一股天子气,厌胜之术有效,于是他接二连三地东巡,多次从泗水旁边经过,试图毕其功于一役。
而刘邦则或者有意,或者凑巧,与秦始皇帝玩起了游击战术。
在下说过:
人类是上天创造的,人类历史是整个宇宙大历史的一部分,要符合更高的目的,实现更高的要求。
创造人类一是为了让人类超越六道、炼养仙佛,为高级生命升华为超级生命提供舞台;但总体说来,能自拔于污泥之中,实现顿超的人很少;
其二是为了给下辈子将要上升天国的人,下辈子还能当人的人们消业——这种人占据人类的较大一部分。
当然,准确地说,有些人前世的恶缘需要了断,有些人很坏,也是需要处理一下的;
尤其是现代,许多人实在太坏,造业太多,下辈子也只好淘汰,打入三恶道了事——尽管这不是上天的本意。
因为此种目的,人类历史必然是福祸相杂,苦乐参半。
太平盛世也有,但衰乱岁月,战争年代更是相当之多。
夏商周三代,有德者王,大禹以治水神功,子孙享国四五百年;殷商以契汤醇德,子孙享国六百余年。
周德更盛,后稷、太王,王季,文武周公,列圣相承,以仁义礼智信化成天下,故而享国最久,达八百余载,后代子孙虽失武力,不失位号。
朝廷的稳定基本标志着社会的稳定,三代中国,治世多而乱世少,与其后两千年的中国历史恰成一个对比,这也是人心淳朴所致。
但物极必反,郁郁乎文哉的至文之世,衰敝起来,也只能以秦之极武方可收拾。这就像两宋之极文一变而为有元之极武,也是天道的正常循环。
毋庸讳言,秦取天下多暴——虽然说世变异,成功大。虽然说,这根本就不怨秦始皇帝。
荀子说:“积厚者流泽广,积薄者流泽狭”。
秦之先祖皋陶、伯益的确有德,但其后亦有飞廉、恶来等人,虽然忠君,名声却不够好。
其后非子、秦襄公等君,因周之乱据有关中,虽然也算是周室忠臣,可惜他们并没有夏商周三代圣君的大德广誉,沾洽人心,流播天下。
秦穆公号称明君,竟以一百七十七人从死,可见其凉薄。
其后是商鞅变法。秦孝公身处赤裸裸的兼并的时代,不想低人一等,不想做任人宰割的羔羊,就得做虎狼。要想吃掉别的虎狼还得走极端,于是他任用卫鞅,急刑重法,施行农战,采取彻底的实用主义路线。弃帝王之道,而行霸王之术——与三代的正统思想,与后世的儒家思想渐行渐远。公正地说,这种背离也是无奈的,为了生存,各个诸侯国都得变法,都得在一定程度上背离先王之道。
其后惠王、武王、襄王、孝文王、庄襄王接手,沿用商君之法,刑名之术,内务耕织,外劝死战,以贪狠强力变诈取天下,急于事功,不顾后患,虽收富强之实,拓土开疆,摧毁了六国国力、军力,但秦国却恶名远扬,被骂为虎狼之国。难以让天下人民心悦诚服。
战国是大争之世,各个诸侯都在扩张,都在蚕食鲸吞,比如齐灭国五十六、晋灭国七十二,数量上比秦还多。天下由别的国家来统一,其它国家的人民也同样不会心服。
不管怎么说,秦之某些先祖确实在道德上有所亏缺,至少是所积不厚。像商鞅诈取魏公子卬,宣太后诈取义渠王,秦昭王诈取楚怀王,白起杀降四十万等等,虽然说事出有因,不能一概而论,毕竟有积恶子孙之嫌。
正如《了凡四训》中云谷禅师所说:
有百世之德者,定有百世子孙保之;
有十世之德者,定有十世子孙保之;
有三世二世之德者,定有三世二世子孙保之。
综合皋陶、伯益以来历代,秦德较之六国为厚,又远远不及夏商周三代。
上天的解决之道是:
让祖龙降生秦国,假手秦国来统一天下,以答报秦之先祖功烈;然后放弃秦国,任由天下变乱。
最后让另一个与所有贵族都不相干的平民来执掌乾坤,重新打造郡县制的中国。
这就是祖龙之后,白龙脚跟脚降生的原因。
这就是秦帝国东南竟会出现了一股强劲天子气的密因(还有几股较弱的天子气,应于后世)。
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天下人民业力甚重,以致魔鬼横行,最终上身,强烈干扰了嬴政的判断力。
嬴政就会认识到:
秦灭六国,只是表面上的统一,每朝每代都会出现的那一个极其危险的瓶颈期还没有开始。
刚刚建国,民众思想还像是一盘散沙,民无常君、君无常民的战国遗风还在盛行。
人民对新的统治阶层、新的统治理论、新的权力架构还没有足够的认同。
一旦伟大政治家离世,大秦帝国在一刹那间就可能会丧失凝聚力,六国旧贵族凭借着怀旧思想就会迅速崛起,势如星火燎原。
那样祖龙统一之后,他就可能会适度分封,众建藩辅,建立后宫制度,选立太子,竭力妖魔化六国政权,不用妇人之仁,坚决镇压反革命,清除一切隐患——哪怕他们的确是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