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民主政治的衰败,老师苏格拉底被雅典民主派处死,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痛苦印象,使他不得不转向崇尚理性的“贤人政制”。
柏拉图的政治思想主要集中在《理想国》(The Republic)、《政治家篇》(Statesman)、《法律篇》(The Law)里,这是柏拉图中年时期对希腊政治的一种认识。
从公元前431年持续到前404年,旷日持久的伯罗奔尼撒战争,造成了一系列尖锐复杂的社会问题,使各种旧有政制,尤其是雅典式民主制的弊端大为凸显。
柏拉图感叹:
“我观察愈深,年纪愈大,愈觉政治清明,千难万难,雅典风俗习尚,远不如前,我心中惶惑,莫知所措。我一再考虑,政治社会究竟如何改革,如何挽救。最后觉得各邦政治,都有问题……”
战争期间以及战后,各邦的政治领袖频频更换,上台的或是卑鄙狡黠的阴谋家,或是凶暴蛮横的独裁者,或是唯唯诺诺的平庸之辈。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
雅典曾经引以为傲的民主政治,一不小心也演变成了“多数人的暴政”(柏拉图认为一个有缺陷的民主制度与一个由暴君统治的国家,后者更好些,一个暴君好于一群暴君),变成了专制独裁并凌驾于法律之上。
希腊各邦及殖民地:
图/古希腊地图
妄自尊大的民众被蛊惑者、野心家的花言巧语,骗的团团转。他们朝令夕改,反复无常,肆意妄为,甚至“随意的将人们置于死地”。
人民拉帮结派,互不相让,大肆党争。如果一些人得到胜利,就把敌党的一些人处死,一些人流放国外,其余的公民则享受同等的公民权及做官机会(官职通常抽签决定)。
反对党得势,也是照样炮制。
对比过去,民主制度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顾一切过分追求自由的结果,破坏了民主社会的基础。
直接民主还导致了雅典政治的庞大规模和巨额开支,为了维持消耗,“民主”的雅典就像一只贪婪的水蛭,吸食着盟邦的财富和奴隶的劳动。
多年的肆意妄为,终于酿成了众叛亲离,一败涂地的惨剧。礼崩乐坏,繁华不再。痛定思痛,社会政治改良的思潮,开始席卷雅典、席卷希腊,究竟“何种政制为最优”的争论此起彼伏。
(今天的希腊债务危机与古时雷同。希腊的社会福利之多之杂之奇,令人瞠目结舌,譬如说,希腊公务员的未婚或离婚女儿,可以在父母死后仍然继续领取他们的退休金。公务员准时上班就可以领取奖金,强大的工会变成了勒索雇主的利器……)
柏拉图是这一社会政治改良思潮的积极参与者,在大约公元前390年所写成的《理想国》中,柏拉图藉苏格拉底之口,提出了“五种政体周期循环”的理论。
五种政体分别是:
贵族政体(王制,“如果是由统治者中的一个卓越的个人掌权便叫做王政,如果是由两个以上的统治者掌权便叫做贵族政治”)、
斯巴达—克里特政体(勋阀政体)、
寡头政体、
平民政体、
僭主政体。
“五种政体”循环更替:
贵族政体由于对生育的无知,导致人口素质下降,私有财产和家庭产生,自由人变成奴隶,从而退化为勋阀政体;
勋阀政体对战绩、荣誉和金钱的迷恋,导致少数人聚敛大量财富,从而退化成寡头政体;
寡头政体以财产决定地位,导致穷人对富人的憎恨,就会有平民政体取而代之;
由于平民政体过度崇尚自由,导致秩序大乱,道德沦丧(“无论在个人方面还是在国家方面,极端的自由其结果不可能变为别的什么,只能变成极端的奴役”),造成了极权政治产生的土壤,僭主政体就会在一夜之间悄然登场;
僭主政体完全凭僭主的个人意志行事,短命夭折走到尽头,又会使贵族政体有了产生的可能。
物极必反,循环往复。
到了晚年,柏拉图在其《论政治家》中,重新提出了政体的分类观点。
首先根据统治者人数,将政体分为由一人统治的君主政体,由少数人统治的贵族政体和多数人统治的平民政体;然后根据是否实行法治,与这三种政体一一对应,分别产生僭主政体、寡头政体和暴民政体。
柏拉图认为:
“一人专制的政府,如果只根据好的成文法律来统治,就是六种政体中最好的;可是,如果他不根据法律,那就是最无情的,对他的国民的压迫也是最厉害的。”
在《论法律》中,柏拉图又提出了混合政体的理论。他将政体分为两大类,一种是君主制,一种是民主制,大多数国家政体都是这两种政体的不同程度的混合。
柏拉图后期的政治理论相当完备,但其来有自。
比柏拉图更早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作者修昔底德(Thucydides)、“历史之父”希罗多德(Herodotus)等许多人,都讨论过政体问题(他的《历史》记载,约公元前522年,波斯人对民主政治,贵族政治和君主政治,已经有清晰认识,认为人民统治的优点是,“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生活在公元前8世纪上半叶的希腊诗人赫西俄德(Hesiodos),则认为上帝创造了宇宙,为保证宇宙秩序的稳定,上帝宙斯制定了正义法则,人类只有重新践行正义才能得到救赎。
更往前溯,埃及文明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对希腊人思想的渗透、影响也是十分巨大(希罗多德就断言东方是一切文化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