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周公平叛

时间: 2025-03-19 18:5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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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英年早逝,天下震恐,人心摇动——大周王朝进入了危险的瓶颈期。

武王原本打算传位给周公,兄终弟及。这在嫡长子继承制确立之前,也很正常。再说危疑之秋,国赖长君。因此他说:这件事无须占卜,我立刻就可以决定,你来接位好啦!

周公却死活也不肯答应,只是泣涕不止——他不愿意抹杀兄长开国的丰功伟绩,把自己变成一个唯利是视的小人物,让后人指责。武王无奈,只好遗命自己的长子姬诵续立,遗命周公全权辅政。

姬诵登天子位,是为周成王,当时年仅十三岁。

于是冢宰周公开始总领百官,总理内外一切军政要务——由于武王的遗命,他现在已经位居太公和召公之上,当然也在自己的三哥管叔鲜之上。

天下的骚动是越发厉害了,许多方国、部族大有趁武王崩逝,主少国疑之机揭竿而起之势。

周公知道这是因为成王幼小,不足以震慑天下的缘故,于是决定摄政称王,暂且代替成王治理天下。

这就等于告诉天下所有试图反叛的人士:大周是不会倒下的,倒下的只能是你们!

当然,称王摄政在三代之后基本就等同于篡逆——这种天泽之分未严时期的作法,我们后人已经很难理解了——我们的大脑已经被周公所制定的礼法固化了。

但当时的人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你耐心解释,而且当初伊尹就是这么干的。

周公盛养成王,让他每天在宫里学习各种治国之术,自己则每天召见百官、诸侯,处理政务,发布政令、诰命。

这几个月,他都在忙一件大事,那就是举行武王的葬礼——古人葬礼之复杂繁琐,现代人根本就无法想象,尤其是君王的葬礼。

隆重而漫长的葬礼总算结束了,武王的肉身归葬毕原,所有人总算松了口气。

据说,已经到了成王元年的六月份。

管叔、蔡叔、霍叔是不是来参加葬礼了,我不知道。但我猜想,他们十有八九应该是到场了,到场的甚至还有武庚。

天子死了,天下诸侯岂有不来奔丧会葬之礼?

不管怎么说,三叔是愤怒了,尤其是管叔鲜。

看着自己的弟弟在自己的面前指手划脚,耀武扬威(在他看来),呼叱群臣,他的心中必定感到阵阵刺痛。心说:好你个老四,居然爬到我的头上来了。

父亲在世,父亲偏向;哥哥在世,哥哥偏心,总是在重用你——这不是摆明了说我无能吗?
你还差点兄终弟及——哼!我老三还没死呢,要“弟及”也轮不到你老四呀?

老二刚死,你就给自己封王了,再这么搞下去,我看,你早晚得儿篡位!

估计是回到朝歌之后,他就把自己的猜想跟两个弟弟说了。两个弟弟估计对于昔日平起平坐的一奶同胞,忽然之间高居于自己之上也是甚为不满,哥仨又成年累月在一起混,感情深厚,倾谈之下,自然是赞同三哥。

商议之后,哥仨决定先打心理战,散布流言,说:“周公将不利于孺子。”——那意思就是说周公要篡位。

流言的传播速度在中国历来很快,尤其是有意散播的流言。没有多久,周公旦即将篡位的流言就传遍了黄河上下、大江南北。

商奄和薄姑的两个国君听到这个消息,极为兴奋,马上来找商君武庚,劝他说:“武王已经死了,小王年幼,周公又被怀疑,成了众矢之的。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我们赶紧起义吧!”

原来商奄和薄姑乃是殷商最亲密的两个盟国,极有可能就是以前殷王的后代。对于殷商的被剥夺掉天下共主地位,他们早已是忿忿不平、满腔怒火了——必欲改图之而后快。

武庚毕竟是纣王的儿子,父亲被周人逼迫,死于非命,自己的天子大位被夺走,岂有不思报复之理,殷人又历来嗜血好战,悍不畏死,闻听此语,自然是大喜过望,一拍即合。

于是几位老哥又来煽动三叔,当然他们不会说,我们想要复辟,我们想要恢复大商王朝。他们肯定会告诉三叔,我们是来协助你们的,给你们打打下手而已。我们大家只要举起大旗,宣布不服从周公旦那个伪中央,周公就得儿下台,到时候,根本就不用动什么刀兵。

三叔认为,自己是在维护侄儿的王位,作为武王的弟弟,这是理所当然的,自己的事业是正义的。

在串通了淮夷、徐戎、熊、盈、丰、庸、唐等十七国后,他们终于举起了所谓正义的旗帜。

根据笔者本人的体验,流言在我们中国的传播的速度,称得上是快逾奔马,疾逾飘风,子弹不足拟,飞机不足喻——大概也就仅仅低于光速。

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镐京,传到了太公、召公和刚刚进入青春反叛期的周成王姬诵的耳朵里——这三位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听到之后,感觉甚为有理,也不禁起了疑心。

太公胸有城府,老奸巨猾,默不作声,暂且暗中观察。

召公性情耿直,心直口快,虽然也没明说,但他在他的话里话外却已经带了出来——也暗指周公僭越,有篡立之势,而且表情冷淡,态度僵硬。

周公知道召公听到了传言,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于是拉着他,坐下来,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给他讲了一长篇大道理,随侍的史官记录了下来,这就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尚书》名篇——《君奭》。

他从殷商的历史讲起,告诉姬奭君,天子年幼,大臣摄政,乃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他举出了商臣伊尹,伊陟,臣扈,巫咸,巫贤(与巫咸并非一人)甘盘等人的例子。他深入浅出,多方设喻,费尽唇舌,口沫横飞,经过几个小时的剖析解释,逻辑推理,总算把死脑筋,不开窍,诚悫赣直的君奭整明白了。

一旁的太公可是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心有九窍,玲珑剔透之人,旁听几句,察言观色,暗自揣摩,心中早已一切了然。

三公的意见统一了。

召公和太公转变之后,又去说服成王,告诉他周公摄政,只是为了对得起太王、王季、文王上百年的苦心经营,只是为了保住大周江山。可怜的孩子啊!没有人要抢你的王位,没有人会谋害你,我们大家都会保护你。我们一定会对得起你刚刚死去的父亲,我们都是你的至亲骨肉啊!

估计姜子牙的女儿,中国的玛丽亚——圣母邑姜也参加了说服工作。

成王年幼,一会明白、一会糊涂,这会也算是暂时明白了。

——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总算是团结起来,拧成了一股绳。

不知道又经过多少说服,教育工作,朝廷的文武百官和天下诸侯也纷纷打消了疑虑,站稳了立场。

于是,政治局会议决定:择日占卜,出兵平叛。

周公开始征集各地的王室驻军和各诸侯国的军队,集结完毕后,用文王留下的大宝龟进行了多次占卜,卜兆全都吉利。

周公于是以成王的名义发布《大诰》,号召文武群臣和各地诸侯遵从天命,合力东征,在上帝的旗帜指引下,去完成先人所没有完成的伟大事业。

这时大概是周成王元年的下半年,也有人说是第二年初。

周军自镐京出发,沿着渭水、黄河以南的大道行进。数万人马,出关中后,直趋成周。

管叔和蔡叔、霍叔的军队据说此刻正盘踞在管城(郑州),并向成周攻击前进——他们显然是想夺取这个尚未建成的新都,占据天下要冲。

周公大军与三叔军接战于成周郊外。三叔的军队原来都是武王的旧部,素来忠于武王,仰慕周公。现在看见周公(也许还有太公)率领大批朝臣(都是老上级,老领导),打着幼主的旗号前来讨伐,哪有战心?所以兵戈方交,一战即溃。

太公当时已与周公恢复昔日的至交,周公让召公以成王的名义授予了太公征伐大权:“东至海,西至河(远比今天靠西),南至穆陵,北至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在这么一大片地方,想砍谁砍谁!所以太公很有可能这一次是与周公一起出征。

管叔见自己的军队崩溃,迫不得已,只好上吊自杀。

其实他知道,以周公那样宽仁的个性,是绝不会杀害自己的兄长的。但管叔姬鲜性情刚烈,不愿意向自己的弟弟低头,因此终于酿成了这一悲剧。

蔡叔、霍叔当场被捕。

周公给蔡叔十辆马车,七十个仆从,命令人押着他去郭邻(?)居住——把他给流放了。

给霍叔大车七乘,仆人若干(那年头,全国才几辆车?可见二人还是中央首长待遇),把他贬为平民,三年不准录用。估计三年之后,还是让他恢复了王族身份,继续当官。

蔡叔留下的国家,日后转给了他的儿子蔡仲(姬胡),这位蔡仲虽然年轻,却甚是贤德,因此周公又把他提拔到中央,作了朝中大臣。

老实说:三叔之乱的引发,周公自己也有很大责任。他称王践祚,显而易见,是有些操之过急了。管叔宣称维护成王,擎旗举事,恐怕是既有公心,又存私怨。

然后,周公指挥大军,渡河北上,逆袭武庚。

武庚叛军此时正徘徊河上,相机而动(其实是举棋不定),骤见周军袭来,大为震惊,稍一交锋,即一哄而散(大概是想起了当年的血流漂杵)。

武庚急忙带领少数残兵退往朝歌。

周军则不依不饶,衔尾而至。

武庚眼见朝歌是无法坚守了,于是把心一横——弃城北逃!(可见他还不如他老爹呢。)

据说他刚刚跑到半道,就被不知从哪里杀出的周军截住了。周军对他可不像对三叔那么客气——咔嚓一刀,就地正法。

武庚空出来的王位,被周公赠送给了自己的好友,殷纣王的大哥微子启。

分封微子的诰命写的特别好,值得引述一下:

成王说(其实是周公说):“哎!殷王的长子啊(殷王元子),我们考察往古,有尊崇盛德,效法先贤的制度。(你)继承了先王的血统,使用着先王的典章器物(在我们大周就该),做王家的贵宾,与王家同样美好,世世代代,无穷无尽(作宾于王家,与国咸休,永世无穷)!
啊!你的先祖成汤,恭敬、通达、广大、深远,因此而受到了上天的眷顾,承受了天命。他用宽和的政治来安抚人民,铲除了那些邪恶之徒。他的功绩施恩于当时,德泽流布于后世(功加于时,德垂后世)。

你能遵循成汤的圣道,早年就有美名在世间传扬。你恭谨诚孝,虔敬上天,热爱百姓。我欣赏赞美你崇高的美德,心中久久不能忘怀!

因为上帝时常享用你的祭品,商民对你热诚拥戴。因此,我立你为一等公(上公,《周礼》:“上公九命为伯,其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皆以九为节”),治理东方的宋国。”

“要庄重啊!前去发布你的政令吧,谨慎地行使你上公的职责,遵守法律,维护王室。希望你能发扬伟大先祖成汤的美德,管理好你的臣民。希望你能永远安居上公之位以辅佐我。这样,你的子孙就可以世世享受你的余荫,天下的万邦诸侯也会以你为榜样,扶保我大周永不懈怠!

唉!你走吧,到你的国家去施行善政,不要忘记天子的诰命!”

这篇《微子之命》,虽然明朝的梅鷟(Zhuo)、清代的阎若璩(Qu)等人考证它是伪作——并非周初原文。但与先秦古籍对照,其精神是完全一致的,因此很多学者都把它当做是已经散失的古代《尚书》的西晋辑佚本,来加以使用。

周军又一次占领了殷都。他们略加休整,就准备掉转兵锋,东征灭奄(山东曲阜)。

辛公甲进谏说:“大国难攻,小邦易克,我们不如先消灭各个小国,这样剩下的大国就孤立无援,独木难支了。”

周公听了,感觉非常有道理。于是挥军东南,首先攻打淮河、泗水之间的以徐戎为首的淮夷各国。

淮夷是东夷的一部分。当时的东夷分布在今山东、江苏、安徽、河南东部等广大地域。泛而言之,凡居住在当时中国东部和东南部的氏族、方国皆被贬称东夷。

到底有多少个东夷国家参加了叛乱,恐怕是难以搞清了。我们只知道这些夷人的军队颇为善战,尤其是在河湖水网地带。这儿地方大概有点像近现代的阿富汗——整个就是一大陷阱。所以他们永远也不打算服从中央,不管你是殷商,还是大周。

周公的大军到此之后,果然是水土不服,战车瘫痪,蒙头转向,四面受敌。

好在夷人政治上不统一,军力又曾被帝乙和纣王父子大大削减。周公军使尽全身解数,用了将近两年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他们逼的举手投降了。

而后,周军由南向北,相继攻灭缯、丰等国,剪除商奄的羽翼。此时,毛叔郑奉成王之命,率领另一支周军由西向东进逼商奄。奄君上天下地,走投无路,只好开城出降。

周军乘胜北进,又迫降薄姑诸国。最后向东横扫,直抵海滨,擒杀纣王的旧将,长跑冠军飞廉,三年东征遂告胜利结束。

总计,周公东征,消灭了殷、徐、盈、攸、奄、丰、薄姑等五十个国家。殷商的潜在势力自此全部瓦解,大周王朝在整个中国的统治地位自此才真正确立。

周公东征,并不都是凯歌行进,战事一度也曾经甚为激烈。

《豳风·破斧》说:

“既破我斧,(既砍破了我的战斧)
又缺我斨。(又砍缺了我的战斨,斨qiāng:柄孔是方形的战斧
周公东征,(周公东征)
四国是皇。(天下四方胆战心惊。皇,通“惶”
哀我人斯,(可怜我们这些生还的人啊)
亦孔之将。(也还算是幸运)

既破我斧,(既砍破了我的战斧)
又缺我锜。(又砍缺了我的战錡,錡qí:长凿形兵器)
周公东征,(周公东征)
四国是吪。(四国都蒙受周王的教化,吪é,教化)
哀我人斯,(可怜我们这些人啊)
亦孔之嘉。(能够生还总算还好)

既破我斧,(既砍破了我的战斧)
又缺我銶。(又刺缺了我的銶矛,銶qiu,三面有刃的长矛
周公东征,(周公东征)
四国是遒。(四国叛军都臣服)
哀我人斯,(可怜我们这些人啊)
亦孔之休。(活着回来多么吉祥)

这首诗是东征的战士,在胜利的归途中所作,既歌颂了周公东征的正义事业,又反映了战争的残酷激烈,以及在大战之后,将士们普遍感到后怕的微妙心理。

名诗《东山》写的更好: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果赢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户;町疃鹿场,熠燿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限于篇幅,我们就不再翻译了。

东山,也叫蒙山,商时属奄国,周公东征,曾在此驻军。后来“孔子登东山而小鲁”,即是此处。

《东山》是东征的战士所作,这充分显示了下层人民伟大的创造力,但上层人物、英雄豪杰的创造力同样伟大。这不,我们的元圣周公在东征之后,也挥笔写下了光耀千古的名篇《鸱鸮》——这就用实例告诉我们:人类历史乃是由下层百姓和英雄豪杰所共同创造。

东征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唐叔虞不知从哪儿得到了一株怪禾——下面各生于一垄,到上面却合成为一穗。唐叔(那时他还叫姬子于)见之,深感奇特,就把它献给哥哥。成王看了,心生一计,命令唐叔到东征的大军中,去把它馈赠给周公。

周公看了,知道这是成王示好之意——以前有分歧,以后则精诚合作,合二为一。于是写下了《嘉禾》一文,以记其盛,感谢天子。

周公知道成王心里还有疑虑,稍后,东征刚刚结束,他就写下了《鸱鸮》一诗,回赠成王。申述在王室危殆,四海彷徨的时刻,自己历尽艰辛,扶倾救乱的苦心,以自明心志。

诗曰: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
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鬻通“育”,闵,病扰。)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
今女下民,或敢侮予?(彻,取也。土,杜的借字。女,汝也。)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
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租,蒩也,茅草。卒,悴也。瘏,tu,因疲而病。)

予羽谯谯(qiáo),予尾翛翛(xiāo),予室翘翘。
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xiāo)!”

——猫头鹰啊猫头鹰!你已经夺去了我的孩子,再不要毁去我的巢室。
我含辛茹苦,早已为养育雏子又累又病!

我趁着天晴未阴雨,啄取那桑皮杜叶,把门窗修补。
现在你们树下的人,有谁还敢来将我欺辱!

我用拘挛的手爪,采捋茅草花;
蓄积干草垫底,喙角也累得病啦——只为这还未筑好的家。

我的羽毛稀落焦枯,我的尾巴活像一把干草;我的巢儿又险又高,
正在风雨中飘摇,我只能惊恐地哀号!

在这里,周公自比母鸟,以鸱鸮喻武庚,以“我子”喻管、蔡、霍三叔,以“鬻子”——后来的孩子,喻成王。可谓设喻奇特,感情深挚。令人读后,唏嘘感叹!

成王接到此诗,读过之后,心中感动,但当时也没再说什么。

《尚书大传》说:“周公相成王,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作乐,七年致政成王。”

但五年指的是第二次粗略完成,着手开工应该在第四年。

营建东都,第一次是武王:“营周居于洛邑而后去”;第二次就是这次;周公归政之后,还另外有第三次——看起来,西方的罗马,东方的洛阳都不是一天可以建成的。

最终建成的东都,位于伊洛盆地中心。《逸周书》说:“周公将致政,乃作大邑成周于土中,城方一千七百二十丈,郛(外城)方七十里。南系于洛水,北因于郏山,以为天下之大凑”。
据此,则内城为王城,王城东边就是所谓成周,是喜欢造反的殷顽民建设并居住的地方(看起来古人想拿首都户口,起来造反即可!呵呵)。以此城规模之大推测,其宏敞壮丽恐怕犹在镐京之上。

《尚书·康诰》记载:“惟三月哉生魄,(周成王四年三月初)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天下诸侯,文武百官,殷民周人咸集于此,参加规划、营建。——卫康叔即受封于此时,则“四年建侯卫”,第二次大分封,应该就在此时此地。

《左传》上说:“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那么这一次主要是分封姬姓同族。

《荀子》说:“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以属天下——恶天下之倍(背也)周也!履天子之籍,听天下之断,偃然如固有之,而天下不称贪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而天下不称偏焉,非圣人莫之能为,夫是之谓大儒之效。”——则这一次周公又封建了七十一国。但诸子百家为了夸胜于人,喜欢放言高论,顺嘴胡说——反正已经是过去时,谁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我总怀疑这里面夹杂着武王第一次分封的封国。

这一次的分封,有新封,有益封,有迁封(远迁以镇守远地)。忙忙碌碌,纷纷扰扰,等于是整个天下又一次大迁徙,大搬家。这一回合制造出来的大国,主要是微子的宋、康叔封的卫,以及稍后唐叔虞的晋。

所封诸国已见上面列表,兹不赘述。

通过这儿次土改,周公在中国历史上大圣人的地位完全确立——我要是分你一个国家,你肯定也会整天说我好话,对我赞不绝口,千恩万谢,铭感五内,五体投地。

不仅如此,你的子子孙孙金堂玉马,钟鸣鼎食,妖姬艳女,魂飞魄散,在其午夜梦回之时,追本溯源之际,同样也会泫然泣下,感恩戴德,一瓣心香,遥空祷祝!

——春晖寸草之心,白骨再肉之叹,油然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