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46年,嬴政即位,称秦王。
这就是第二次轮转的左龙,他的前生就是周武王。
故曰:
御宇真龙太矜骄,
八百年后重临朝。
他尊立母亲赵姬(不知道叫什么芳名)为太后,尊丞相吕不韦为相国,称“仲父”,如武王尊立太公,桓公尊立管仲。
秦王亲政以前,所有的国政概由吕不韦相国全面打理。正如王立群先生所说:相国的地位还在丞相之上——秦朝官制,丞相可以设两位,相国则只能设一人。
所以在嬴政实习的九年当中,吕不韦事实上就是秦国的王。
父亲在世的三年已经给小嬴政(刚来又叫赵政)在秦国王族中打下了坚实基础,宗亲长辈们,伯父叔父们接纳了他,两位老太后(华阳太后可能也就三十几岁)接纳了他。
父亲留下的战将蒙骜、王王齮(yǐ)、麃(biāo)公等等,指挥着军队。
吕不韦相国预备统一天下,所以他大量招募天下的贤士英杰入秦,门下食客很快达到了三千人之多——足可与信陵君、春申君、平原君、孟尝君媲美。
其中的人才很多,从《吕氏春秋》我们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后来的丞相李斯,就是他的门客之一。
李斯其实就是天上的左群文星转世,他的上辈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子牙元帅。
吕相国(又叫相邦)封地广大、收入很多,为了伺候那些文人学士、英侠巨盗,家中所用僮仆(仆役)即达万人,想来相国府中的富贵景象比之《红楼梦》中的贾府犹胜一筹。
——当然,吕府都是合法收入,以吕不韦的为人,他是绝对不会贪污的。
这时候的秦国的疆域除了原来的秦地,已经南收巴郡、蜀郡和汉中,跨过宛县占据了楚国的郢都,设置了南郡;往北收取了上郡(在黄河西边)以东,设立了河东、太原和上党三郡;往东到荥阳,灭掉西、东两周,设置了三川郡——“也就是占有黄土高原与四川盆地两个地理单元之大部及其东缘部分区域”——天下形胜尽入掌握矣。
此时的秦国人口大约五六百万,可动员兵力已达一百余万,龙骧虎视,正欲并吞天下。
西周之时,天子统军,大臣、诸侯分级指挥;各级司马主管军赋、纪律、训练。
春秋时,各个诸侯国自立,国君、卿、大夫统军;
战国时,开始出现专职的将军、武官,文武开始分职。
夏朝大概以步兵为主,可能已有兵车出现(文献上有);
商代以步兵、车兵为主,可能已有早期的骑兵;
西周以车兵为第一主力,步兵从属;
春秋时车、步、骑、舟已经齐全,但还是以车兵为主;
战国时期,随着井田制的瓦解,野人地位的提高,随着强弩发明对于车阵毁灭性的打击,步兵取代车兵成了军队的绝对主力,同时骑兵方兴未艾,车兵反而成了附属品,战车主要用于防御和运输。
夏商西周及春秋前期,军中甲士都是贵族和平民,野人没有兵役权。
夏商开始都是临时征兵,商代晚期有了常备军。西周国野分治,国人当兵。春秋开始有了改变,战国是全民皆兵,除了成年人随时可以征召,各国还兼有募兵制。
秦国实行的征兵制是:男子十五傅籍登记,以后根据需要随时征调入伍,服兵役时间也是根据需要决定。只有爵位到了第四级“不更”,才可以免服兵役。
所以秦国才能动员“带甲之士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统一中国。
秦军分正规军(锐士、奋击)和地方军,负责边防、野战、卫戍的正规军由朝廷掌握,地方军由郡县的尉官统领。
秦军有步、弩、车、骑、水各兵种,打起仗来都是混合编组,以便取长补短,发挥各种兵器的作用。
秦军的调动必须由秦王下令,就是征调县卒都得有玉玺盖章。凡用兵五十人以上,均需合符——这显然是为了防止叛乱。
秦国的武官,以前在商鞅时代是大庶长、大良造居首,以后设相,相是军政一把抓的长官,经常统兵征战。
统兵武官称将军,昭王以后固定。
大良造弃去之后,尉为最高武官,昭王时白起为国尉,始皇十年,尉缭为国尉。
将以下有郎中(国君的侍卫),都尉,中尉(警卫国都),始皇时置卫尉,保卫宫廷。
秦军在商鞅时代是五人为一伍,五十人设有“屯长”,一百人设有“百将”,五百人设有“五百主”。
以后的秦军在编制进行了改革,据说设定为: 五人为一“伍”长官为伍长;五伍为一“两”(25人),长官为两司马;四个两编为“卒”(100人),长官为卒长;五个“卒”编为“旅”(500人),长官为旅帅;五个“旅”编为“师”(2500人),长官为师帅;五个师编为“军”(12500人),长官为军将。
统领多个军进行作战的,称为统帅,下级对上级军官都尊称为“将军”或“统领”。
秦军纪律严明,实行商鞅制定的爵级制,这是与兵制密切相关的重要等级制度。
“爵有十八级:一曰公士,二曰上造,三曰簪 ,四曰不更,五曰大夫,六曰官大夫,七曰公大夫,八曰公乘,九曰五大夫,十曰左庶长,十一曰右庶长,十二曰左更,十三曰中更,十四曰右更,十五曰少上造,十六曰大上造,十七曰驷车庶长,十八曰大庶长。”
以后又增设关内侯和列侯,共二十级爵级。
杨宽《战国史》认为,第一级公士至第四级不更,是相当于士一类的;第五级大夫至第九级五大夫,是相当于大夫的;第十级左庶长至第十八级大庶长,是相当于卿的;关内侯和列侯(或作彻侯)是相当于诸侯的。
得到爵位,不是靠门第权势,而是靠军功。
一切人等不分贵贱,战争中斩敌首一个可以得爵一级,授田一顷,住宅地九亩,隶役一人,或给俸禄为五十石的官做,两个以上以此类推。
士卒畏战退却,要处以黥刑、劓刑,一伍中一人逃亡,就刑及其余四人。
虽然是宗室贵族,没有军功,不得封爵;虽有功进爵,但有罪又可以夺爵,不能像以前那样凭借血缘,不劳而获,终生享有,世代相袭。
西周天子六军,一军一万二千五百人,总共才七八万人。其余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
春秋时晋楚兵力最多,也不过十几万人。到了战国,七个大国一下子弄出了几百万大军,战争之惨酷激烈,人民之创深痛巨可想而知。
我们说那是历史上黄金时代的一部分,指的是在思想、艺术、科学、技术上,单单论起下层民众的生活,却只能说是天昏地暗,水深火热。
那是一个狼烟四起,战祸连天的时代,道德沦丧,斯文扫地,所谓攻人以城,杀人盈城;攻人以野,杀人盈野。
“出门何所见,白骨蔽平原”。
所以有志之士,包括祖龙,都在考虑尽快统一、以战止战,救万民出水火,置之衽席之上,奠立永久和平,乂安天下。
为什么战祸如此剧烈?
这是与武器的“进步”分不开的。
青铜太少,又太软,用作杀人武器,效能毕竟有限。有了钢铁,不光农业和手工业的生产力成十倍增长,人类宰杀同类的能力也同样成十倍的增加。
人类冶铁技术的发展,一般都要经历三个阶段:
熟铁(块炼铁),
生铁(铸铁),
钢铁。
熟铁也太软,不能造兵器;生铁硬脆,适合造农具;只有钢铁最适合造兵器。
从商末到春秋,华夏民族迅速跨越了铁器发展的前两个阶段,到春秋时代,已经有钢剑问世(长沙杨家山古墓)。
进入战国,钢铁兵器更是大量涌现,许多的出土文物可以为证。
而欧洲各国却一直停留在熟铁时代,直到中世纪末期才迎头赶上——较之中国,在这项关键技术上,竟整整晚了一千五六百年。
欧洲没有统一,我估计这也是其中一个重大原因——若能砍掉大片的森林,开垦土地,使人口暴涨,则统一是不是早已来临,也未可知也。
战国时代,天下出铜之山467座,出铁之山3690座以上,可见中国多山,也不全是坏事。
青铜技术已高度完善,钢铁技术发展迅猛,所以战国之世二者并驾齐驱、一并使用,直到秦始皇拿铜兵器去熔铸金人。
官家冶铁工业规模巨大,私人冶铁工业开始兴起。
《史记》说:“邯郸郭纵以铁冶成业,与王者埓富”。卓文君家的先祖也是“赵人也,用铁致富”。
秦军的远射兵器主要是弓箭和弩。
中国人在两万八千年前的峙峪文化时代,已经发明弓箭。
弩的发明有人说是在黄帝时代或商代,但弩在春秋时代才用于战争,战国时代各种弩已经非常完善,分夹弩、庾弩、唐弩、大弩等等,野战、车战、守城各有所宜。
有的弩是用脚力踏发的,有的弩借用机械力量,甚至出现了连弩。魏有十二石之弩,韩有可射六百米的劲弩,秦国更有可射九百米的强弩——足可以把人马钉在墙上。真是威力惊人,无坚不摧。
近战武器有戈、矛、枪、殳(秦始皇陵就有)、戟、斧、钺、剑、刀、杖、椎、锏、鞭、匕首等等。
戟兴则戈衰,楚地号称“持戟百万”。
虽然考古发掘出来的铜兵器比例仍然不小,但考虑到铁器容易腐蚀朽烂,估计在实际作战中,铁兵器已经占据优势。
秦始皇兵马坑中铜兵器多,但它同样没有代表性。
当时著名的宝剑号称“陆断马牛,水击鹄雁”,估计大部分都是钢剑。我们在电视里看见少数民族铁匠制造出的宝剑的确是“削铁如泥”,“吹毛可断”,方知古人诚不我欺,并没有言过其实。
众所周知,秦始皇陵出土的宝剑已经镀铬,所以能够历经两千余年,锋利如新、不锈不蚀。有的宝剑还有金属记忆功能,压弯了两千多年,挖出来后立即弹直如矢,真是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秦俑坑中的长矛长达六点三米,显然是用于战阵前锋的。
遥想当年秦军戈矛如林,刀剑如雪,盾干如墙,铁甲铮铮的战阵,人喊马嘶,旌旗猎猎,必定是极为壮观,令人震撼。
防御武器有各种盾,盔甲:头盔(兜鍪)、身甲、护臂、护腿。不仅人有甲,马也有甲,战车冲锋时马都披甲。
许多甲是皮甲,春秋战国古墓发现了很多。战国以后铁甲流行,当然也有些甲胄是青铜制造的。
曾侯乙墓中就有皮马甲,分保护马头和马身的两部分。
作为防卫体系的一部分,战国时各国开始筑塞——“四塞以为固”,开始利用亭障守卫边界,这在以前是很少有的。
秦国就是东有函谷,南有武关,西有散关,北有萧关。山东各国也有许多著名关塞。
西周之时天子之城九里或十二里,以下递减,诸侯大国七里、次国五里、小国三里等等。对面积和城墙高度都有严格规定。
春秋时,一般国家“城虽大,无过三百丈者,人虽众,无过三千家者。”
战国之时,天下没人管了,礼崩乐坏,弱肉强食。诸侯国到处修起了城市,高城深池以求自保。“千丈之城,万家之邑相望”。
不仅守边、守城,各国还到处修长城——不光在边地修,内地更多。大家都是互相戒备,以邻为敌,严重阻碍了人员往来和经济贸易。
一般国家都有烽燧报警系统——从边界一直通到都城。烽燧报警时,军队调动可以不受符节制度限制(秦国虎符上即有铭文)。
城市一般版筑。内部以王宫或者官署为中心,都城是“左祖右社(祖庙建在东边,社稷坛建在西边),前朝后市,估计普通城市也差相仿佛。
王城中街道,以前是九经九纬,每条路都要能并行九辆马车,以后大概开始各行其是了。
城外有郭,所谓“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守民”,郭外是护城河——濠。李白即有“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之语。
京城更是防卫森严,一般都有三道城墙。
为了迅速调兵,各国也在进行道路建设,都有统一的规格等级。古人形容高等级道路是“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可以想象。
攻城有各种云梯、壕桥,还有观察用的巢车,望楼车。
凿城用轒轀(fén wēn)车,木牛车,饿鹘车,搭车;破坏城墙则有火车(烧城门),临冲车,抛石机等等。
守城有撞车(撞云梯用),叉杆,抵篱,飞钩,各种檑木,礌石,吊车,木女头,绞车,塞门,刀车。还有铁蒺藜,拒马,陷坑等等,不胜枚举。
以前打仗,一天、两天而已,到了战国,秦赵邯郸之战打了三年,齐燕即墨之战打了五年,旷日持久,血流成河。
以前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君子之争,光明正大,战国则是兵以诈立、诡谲百变。迂回,包围,奇袭,伏击——以步骑兵为主倒也机动灵活,出其不意。
百万秦军都从哪里来?
除了早期从东方迁来的前后两支秦人,秦文公收编的周遗民,从山东各国召徕的民众的后代,其余很大一部分其实都是“戎狄”。
秦国立国之初,四周都是戎狄部落,各位秦公秦王在几百年中伐灭了许多戎狄。如:秦宪公(也就是宁公)灭荡社,武公灭彭戏氏,征服邽、冀戎,灭小虢。穆公灭茅津之戎,穆公用由余之谋,伐灭十二戎狄部落,(也有说二十的)开地千里。到了昭襄王时代,宣太后利用自己的美色,与义渠王私通,诱杀其王,并灭其国——许多的秦军无疑是戎狄后人。
当然,有土则有民,秦军占领了川蜀、黄土高原,占领了东方六国大片国土,那里的原住民及其后代更是秦军的人力来源。
——戎狄都是骁勇善战的,秦军中恰恰有大量戎狄成分,再加上进有重赏,退有严刑的商君之法,秦军的战斗力如何能够不强?
秦军的装备十分精良,战斗力之强根本就不是亚历山大或者罗马的军队所能匹敌。
仅仅在武器装备上,两者差距就十分巨大。
荀子曰:“秦之锐士,得而后功之,功赏相长也,五甲首而隶五家,是最为众强长久。”
——制度的激励作用至为关键。
所以说:“齐之技击不能当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遇秦之锐士”。
秦地沃野千里,生产力高度发达。秦国用铁极早(据说甚至在用铜之前),冶炼技术先进,军械制造,程序严密,产品素称精良。
秦国将领或者是来自各国擅长战略的优秀人才,或者是拔于卒伍,富于实战经验的嗜血悍将。
秦国军阵中各个兵种都是混合编组、各种武器搭配合理,符合“兵不杂则不利”的战术原则,打起仗来“以长卫短,以短救长”,故能进如风发,战如河决,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秦地近迩戎狄,自古轻文尚武。
《诗经·秦风·无衣》就洋溢着这种尚武精神: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人“民闻战而相贺也,起居饮食所歌谣者,战也。”
“民之见战者,如饿狼之见肉。”
“秦人闻战,顿足徒裼,犯白刃,蹈炉炭,断死于前者,皆是也。是故秦军战未尝不胜,攻未尝不取,所挡未尝不破。”
张仪说:
“秦带甲百余万,车千乘,骑万匹,虎挚之士,跿跔科头,贯颐奋戟者,至不可胜计也。秦马之良,戎兵之众,探前趹后,蹄间三寻者,不可称数也。山东之卒,被甲冒胄以会战,秦人捐甲徒裎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夫秦卒之与山东之卒也,犹孟贲之与怯夫也;以重力相压,犹乌获之与婴儿也。夫战孟贲、乌获之士,以攻不服之弱国,无以异于堕千钧之重,集于鸟卵之上,必无幸矣。”
据统计:“从商鞅变法到秦始皇即位前一年,前后109年之间,秦除了同若干残存的小诸侯国以及和西戎、巴、蜀少数民族作战以外,同东方六国共作战65次,获取全胜58次,斩首129万,拔城147座,在攻占之地共建立了14个郡,未获全胜或互有胜负的仅5次,败北仅4次。”
——秦军战斗力之强,可以想见!
这就是祖龙麾下的军队。
然而嬴政前246年即位之时,秦军的处境并不乐观。
魏公子无忌统帅五国联军,刚刚大败秦军于河外,不仅如此,联军还一直尾追到了函谷关前,就堵在关口挑战,秦军蜷缩在关内,不敢出击。
白起已死,秦国的将领有谁敢去PK信陵君?
换上一般人可能当时就傻眼了——不让咱出去,咱就在关内猫着呗。
然而这难不倒吕不韦相国,他与秦王商量后,派人拿着黄金万斤潜入了魏国,找到了被信陵君的门客朱亥椎死的晋鄙客人,通过关系让人在魏王面前吹风说:无忌公子流亡在外(在赵国)十年了,现在无忌做魏军的上将军,山东诸侯的将领们个个心甘情愿供其驱使。诸侯现在只知道有无忌公子,谁还知道有什么魏王啊!臣下听说无忌公子也准备趁此良机南面称王,山东诸侯个个害怕无忌公子,也正想溜须拍马,推立公子为魏王哪。
魏安厘王是公子无忌的异母哥哥,属于庄子所说的鸱鸮之流,总以为他那个摇摇欲坠的魏王宝座谁都在惦记着。平时就畏忌公子贤能,不敢任以国政,现在听奸臣这么一说,心里就开始犯嘀咕。
吕不韦还三番五次派人去魏国,假装祝贺无忌公子嗣立为魏君。这一下,安厘王这个笨蛋受不了了,他马上派人从无忌公子手中夺回了兵权。
无忌公子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安厘王又是个昏君,无可理喻,只好谢病不朝。他天天在家痛饮醇酒,通宵达旦,或者与妇人无节制的交媾缠绵——只求速死而已。
四年之后,侠肝义胆,英名盖世的信陵君如愿死去了。
魏国的灭顶之灾也即将到来。
英风侠气散去,魔咒解除,函谷关关门大开,在嬴政和吕相国的指挥下,秦军再一次频频出击。
秦王嬴政元年(前246年),大概是忙于处理庄襄王的丧事,秦军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平定了晋阳赵人的叛乱。
第二年,麃(彪)公率军攻打魏国的卷(今天的河南原阳西),斩杀魏军三万。
第三年,秦将蒙骜率军攻取了韩国的十三座城市,燕赵两军此时正在大战。这一年,秦将王齮死了。
嬴政第四年,蒙骜军攻占了魏国的畼、有诡两城。这一年因为天下饥疫流行,秦军的动作也不大,早早就收兵罢战了。
嬴政第五年,(前242年)蒙骜率秦军大举攻魏,连拔酸枣、燕、虚、桃人、长平、雍丘、山阳等二十座城市,在那里建立了东郡。
这一下,秦军已经打到了齐国的边界上,楚赵两国的联系已经被完全切断,秦军对韩魏两国构成了三面包围——秦国断六国合纵之脊的战略意图已然实现。
《天书》上说:
此时伟大的上帝已经给左龙赐下神剑(嬴政初年),这把剑完全压住了六国早先得到的六柄宝剑。
——人间之事,在另外的空间都是有其对应的。
秦王嬴政六年,秦军攻占魏国朝歌,至此,韩魏大部,赵国西部尽入秦国版图。为了救亡图存,山东五国不得已(永远没有齐国!),再次合纵攻秦。这回是楚国考烈王牵头,春申君指挥,联军刚攻到函谷关前,秦军就出兵大举反击,甫一交手联军就大败溃走——这是山东各国最后一次合纵。
看来春申君比起信陵君可差的太远,徒有虚名而已。
山东各国以后就是各自为战,任人宰割了。
秦军还顺手灭掉了魏国的附庸卫国,吕不韦把卫君姬元君和他的臣属迁徙到了野王县,把卫国旧都濮阳并入东郡。大概吕不韦丞相真是卫国濮阳人,尚有故国之思。他对卫君根本没动一个指头,只是让他挪了个地方,该称君照样称君。
元君死后,儿子姬角立,姬角立了九年,秦始皇统一天下,但他也没有动姬角。姬角为君二十一年,直到秦二世胡亥时,才被废为庶人。
嬴政七年(前240年),秦军攻占了赵国的龙、孤、庆都,又攻取了魏国的汲城,这样赵与魏的联系也被切断。
这一年,老将军蒙骜去世。
五月十六日嬴政的亲奶奶,夏太后也去世了。
夏太后的陵墓在2005年春已经发现,位于西安南部的长安区神禾塬。规模巨大,气势恢宏,是一座亚字形的帝王级别的大墓,四条墓道。东西长一百三十米,南北宽一百一十米,墓室在地下十五米深处,周围有十三座陪葬墓。在陪葬坑中,清理出安车一辆,挽马六匹,按照古代的礼制“天子驾六”,夏太后完全是按照天子所该享有的礼制等级下葬的。
整个陵园占地约二百六十亩,南北长五百五十米,东西宽三百一十米,地上原本还有各种地面建筑。
原来父亲死后,嬴政年少,母亲赵姬与吕不韦旧情复燃,常常私通。嬴政对母亲的行为颇为不屑,深恶痛绝,但在当时也无法干预。无可奈何,郁闷之下,他只好去和华阳太后和夏太后两位长辈亲近,因此他们之间感情很深。
祖母死后,嬴政下令大兴土木,为他的嫡亲奶奶修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墓园。他早已自视为天子,所以祖母的墓园也得按着天子的规格修。
图/公元前242年 战国形势图
秦王嬴政五年(前242年),蒙骜攻魏,连拔二十城。
此时赵楚已被分割,秦与齐开始接壤,韩魏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但更加岌岌可危的其实是秦王嬴政。
当上秦王的这几年,嬴政表面上看去顺风顺水、风光无限,每天都在学习、习武、听政中度过,一切似乎都按步就班,有条不紊。
但咸阳城中事实上早已是暗潮汹涌,危机四伏。
政变和叛乱都在紧锣密鼓地加紧准备之中,危机随时都有可能在下一秒钟爆发。